妻感身體不適，去了趟醫(yī)院，回來滿臉陰云。
剛生完孩子不久的女兒不停問檢查咋樣醫(yī)生咋說……妻心煩，一直沒言語。女兒見母親陰了臉的又沒理睬，好受委屈，抱過孩子，便一旁悄悄流淚去了。
那時我剛好從廠里回來，樓下洗漱完，天色已完全黑定。上樓第一件事便是和女兒一樣的問話，殊料妻突然大發(fā)了脾氣：“問什么問？你們該吃飯吃飯去。我要是不在了你們也省心！”無明的惱火，怪異的脾氣頓讓我一頭霧水。想妻一向不是這樣的，雖嘴碎，但不至于這脾氣；何況我整天沒黑沒夜廠里忙碌，回家來，飯沒來及享用，就問句檢查情況，劈頭蓋腦這番，誰受得住？自己“火”還無處泄呢！……但見妻與女兒一旁悄悄兒拭淚呢，還是忍了去。
好則妻很快平定了下來。她先抱過兩月大的孫女兒，對了一張稚氣、可愛的臉蛋兒先是一陣親熱，爾后逗趣道：“奶奶要走些天了，書妍啊，可要聽媽媽話哩，乖乖的！……奶奶如能平安回來，再好好疼你噢！”小書妍似乎聽懂了奶奶話，竟伊伊呀呀笑綻了臉。我看到妻表情一下變得凄楚起來。
不管怎說，妻必須馬上醫(yī)院做手術(shù)的。這點無毋庸置疑。而我所處縣城無論醫(yī)療器械或是醫(yī)護條件均不具備這種手術(shù)條件，須得去市大醫(yī)院做。沒辦法，只有連夜電話聯(lián)絡(luò)市內(nèi)朋友幫忙聯(lián)系醫(yī)院，然后又向單位領(lǐng)導請假……一切忙完，已快凌晨一點鐘。
果如預料，醫(yī)院患者暴滿。按院里安排，妻兩天后才能入院手術(shù)。
臨行前兩天，妻挖空心思想著家務(wù)哪些還未做周全。一會去趟菜市，一會去趟超市，把該購置的生活所需品硬是滿滿塞了半屋。之后，又是剝菜、洗菜，又是剁餡、包餃……整天里，人忙得跟陀螺一樣。知勸亦無用，只好隨了她。
去醫(yī)院這天，臨上車還再三囑咐女兒：給娃洗的護衣在東邊柜里掛著呢，棉衣在下邊柜里；菜是洗好的，餃子在冰箱里凍著……嘮叨的母女倆寧是滿臉淚水。我說走吧走吧，又不是上戰(zhàn)場，何必生離死別的。妻卻不愛聽了，她抹過淚水，一臉懟怨：“你就知道廠里事。這家你啥時操過心啊？”噎得我一時無語。想也是的，這家我啥時操過心呢？做為男人，理應(yīng)家的頂梁柱，可除了外面，家里我頂過什么？支撐大小家務(wù)的，也唯有妻了！……俗語道：嫁漢嫁漢，穿衣吃飯。自成家來，妻與我同甘共苦，風里來雨里去，她享受過什么穿戴過什么？自己時不時在外還和朋友們猜拳行令、吆五喝六，妻卻在家里默默操持著家務(wù)，為家撐起一片藍天，身為男人，我們不覺慚愧么？男人的青春可以在浪漫與瀟灑中渡過，而女人的青春_____特別是成家后女人的青春在哪里？她們除了鍋碗盆瓢，伺候老小，屬于妻的還有什么？……歲月吞噬著她們的青春，家庭剝蝕著她們的容顏，直到不經(jīng)意的一天，兒女猛發(fā)現(xiàn)母親的頭上有了銀絲白發(fā)，驚奇地喊：“呀！媽媽，您頭上有白發(fā)了！”作為母親，那刻里她們心里作何感想？或許心靈深處流星般劃過一道深深的嘆息后，臉上便只有一絲淡然與無奈了……她們似乎也只能這樣。這便是妻，一身為人妻為人母的妻??！
車子怎么駛出了市區(qū)，我全然不知。路旁新區(qū)的景色我更無心情去欣賞。心里想著車子快些再快些！……再就是感謝命運終給了我一次陪妻去“闖關(guān)”、伺候妻的機會。我得珍惜，得永記。（鋼軋事業(yè)部：毛新安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