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趕稿是我一直以來養(yǎng)成的壞習慣，想改變似乎是不可能了。一個平常夜，靜的只能聽到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，心與神會般的思維蠕動讓人悅而忘疲。突然，一陣短促的跳閘聲瞬間讓黑暗襲來。停電了！在發(fā)現(xiàn)樓道漆黑一片后，我打消了等待的念頭。為了不面對明天的喧鬧，我只能用家里的食用油簡單制作一盞油燈。
燈光雖然昏暗，但早年間對它還不陌生，因此并不耽誤工作。很快，稿子的關鍵骨架部分已經(jīng)完成，明天只需謄改即可。在端詳過程中，時而嗶嗶爆爆的油燈也點燃了我的情愫，不經(jīng)意間叩開了遙遠的記憶。
那時，農(nóng)村老家雖然同樣置身于國家改革開放的急速步伐，但油燈依然是每家每戶必備，也是最常用的照明方式。全村人只有誰家新婚或者嫁女兒時才能在隊上借來老式電燈，也是唯一一件，光布置線路就得徒步五六里。好在照明效果好，偏于發(fā)紅的暖色正好應景，照的到每個人臉上的喜悅。而對于油燈，每戶處于節(jié)省的目的，總是將燈芯挑的很短細，母親也不例外。每至日薄崦嵫，家里的油燈會出現(xiàn)在灶臺，雖然亮度受限，但毫不影響母親的廚藝。每當我和鄰里孩子玩過之后，拖著疲憊的身體在桌前吃飯時，母親總將油燈移了又移，她打趣著說，害怕我把飯菜喂到了鼻孔里。
我到五年級的時候，村里的點燈已經(jīng)很普及，同樣是出于節(jié)省的目的，父親只在臥室和客廳裝了十五瓦的燈泡，但這已然很讓我滿足。有了電燈，也就有了我多余的玩耍時間，不得不說這是很幸運的。從此，時間好像被拉長了一樣，農(nóng)忙的時候，每個人好像都有用不完的勁。直至深夜，院壩里依然有忙碌的身影。
成家的時候，我與父親在裝修的問題上有了分歧。父親覺得電燈省電，搞不懂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為什么把那么多的燈泡“綁”一塊安置在客廳。我告訴他，這是流行的做法，并且說這是LED燈，非常省電。而父親對此嗤之以鼻，并回了我一句“我不懂什么D，你就造吧。”
前段時間，家里的燈不同程度都進行了翻修，光是換燈泡就花費了好一筆，我算了算一年的電費，居然耗電量驚人。腦海中，父親當初“執(zhí)拗”的表情又再一次浮現(xiàn)，不過這次我倒感覺我當初的考慮不周。其實，照明節(jié)省為必備選擇條件，雖然今天物質(zhì)條件優(yōu)越，但這種節(jié)約的品質(zhì)應當保存下來�，F(xiàn)在，雖然大部分人生活質(zhì)量有所提高，但時常陷入生活的空虛，對幸福的感知力逐漸減退，我就常常在夜里輾轉(zhuǎn)難眠。
不知不覺間，遠際的第一束光夾雜著清晨一縷氣息緩緩灑到了桌面上。我撤掉了油燈，心里卻有一絲甜，這味道既遙遠而又熟悉。（計量檢驗中心 楊凱）
